印度人个极，满脸黑胡须长过了腰带，除了在舞台上，我从来也没有看过这样大的人。另外的那个人是个矮小的，胖得圆的家伙，缠着大黄包，手里拿着一个围巾裹着的包。他似乎骇怕得全发抖，他的手动得好象发疟疾一样。他象一只钻外的老鼠，不住地左顾右盼，两只小睛闪闪发亮。我想，杀死这个人未免有些不忍，可是一想到宝，我的心立刻变成铁石。他看见我是白人，不禁喜地向我跑来。

“他息着说：‘先生，请保护我，请你保护这个逃难的商人阿破麦特吧。我从拉吉起塔诺来到阿格拉碉堡避难。我曾被抢劫、鞭打和侮辱，因为过去我是你们军队的朋友。现在我和我的东西得到了安全，真是谢。

“我问：‘包里边是什么？

“他答，‘一个铁箱，里边有一两件祖传的东西，别人拿去不值钱，可是我舍不得丢掉。我不是讨饭的穷人，如果您的长官能允许我住在这里的话，我一定对您——年轻的先生和您的长官多少有些报酬。

“我不敢再和他说下去了。我愈看他那可怜的小胖脸，我愈不忍狠心地把他杀死，不如脆早把他结果了。

“我：‘把他押到总去。两个印度兵一左一右带他了黑黑的门，那个个跟在后面，从来没有象这样四面被包围着、难逃活命的人，我提着灯独自留在门外。

“我听得见他们走在寂静的长廊上的脚步声。忽然，声音停止了，接着就是格斗扭打的声音。过了不久，忽然有人呼急促地向我奔跑而来，使我大吃一惊。我举灯向门里仔细一看，原来是那个小胖，满脸血向前狂奔，那个拿着刀象一只老虎似地追在后面。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象这个商人跑得那样快的，追的人看追不上了。我知，如果他能越过我跑门外，就很可能得救。我本已动了恻隐之心，想留他一命，可是想到宝，便又起心。等他跑近，我就把我的明火枪向他的两之间抡了过去，他被绊得象被中的兔似地翻了两个。还没等他爬起来，那印度兵就起了上去，在他的肋旁扎了两刀。他没有挣扎一下，也没有哼一声，就躺在地下不动了。我想或者他在绊倒的时候就已经摔死了。先生们，你们看，不是否对我有利，我把经过都已从实招供了。”

他说到这里停住了，伸带着铐的手，接过了福尔斯给他斟的加威士忌酒。我觉得不仅是他那残酷的行为，就是从他在述说这段故事时的满不在乎的神气里，也可以想象得这个人的极端残忍和狠毒。无论将来他得到什么刑罚，我是不会对他表示同情的。歇洛克·福尔斯和琼斯坐在那里，手放在膝上，侧耳倾听，面也显厌恶的神气。斯茂也许看来了，因为在他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声音和动作里都带着些抗拒的意味。

他：“当然了，全事实确实是万分糟糕。可是我倒愿意知，究竟有多少人在我的地位会宁可被杀也不要那些宝？还有一层，他一堡垒，就形成了我们两个人里必须死掉一个的形势；假若他跑堡外，这整个事情就会暴，我就要受军事审判而被枪决——因为，在那样的时刻，定刑不会从宽的。”

福尔斯截断他的话：“接着谈你的事吧。”

“德勒·克汗，德斯特·阿克尔和我，三个人把尸抬了去。他虽然矮，可是真够重的。莫郝米特·辛格留在外面守门。我们把他抬到已经预备好了的地方，这儿距离堡门相当远，通过一条弯曲的甬一间空无一的大厅，屋的砖墙全已破碎不堪，地上有一凹坑，正好作天然的墓。我们把商人阿破麦特的尸放了去，用碎砖掩盖好了，完以后我们就都回去验看宝了。

“铁箱还放在阿破麦特原来被打倒的地方，也就是现在放在桌上的这个箱，钥匙用丝绳系在箱盖上的刻的提柄上边。我们把箱打开，箱内的珠宝因灯光的照耀，发来灿烂的光辉，就如同我幼年在波舒尔时在故事里读过的和我当时所想象过的一样。看着这些珠宝，使人缭。我饱了福以后，就动手把珠宝列了一张清单。里面有一百四十三颗上等钻石，包括一颗叫大格尔的——据说是世界上第二颗最大的钻石，还有九十七块上好的翡翠，一百七十块红宝石（其中有些是小的），四十块红玉，二百一十块青玉，六十一块玛瑙，许多绿玉、缟玛瑙、猫石、土耳其玉和我那时还不认得的其他宝石，可是后来我就渐渐地认得了。除此之外，还有三百多颗圆的珍珠，其中有十二颗珍珠是镶在一个金项圈上的。从樱沼别墅拿回宝箱以后，经过验，别的还全在，只缺少了这个项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