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活在更为惨酷的地狱当中。或许正是这望的驱使,才让他拒绝了如此宁谧平和、安详‘温存’的假地狱吧。我想,为保证自己地狱的惨酷不遭到削弱,阿鹰一定过不少的努力呢。”
年轻的住持渐渐收起了毫无意义的微笑,在他的小脸上面分明现了一怀疑的神情。于是我发现,他那对怀疑之事佯装不知的表情里反倒现一目中无人的闭锁。面对着这个对于山脚人的生活全无兴趣的住持,我实在无意把自己心中的问题再讲来。对我来说,那地狱图毋宁是另一个积极的证据。如果需要重新考察对曾祖父的弟弟和鹰四的判断,这些新的证据已经足够充分。住持送我到山门的途中,向我讲了“暴动”以后山脚青年们的情况。
“听说,与阿鹰一起事的那个衣着单薄的青年,合并以后第一次选举,他就选上了城里的议员哩。看上去阿鹰的‘暴动’完全失败了,可是至少,它倒把从前山脚里已固定下来的人员构成撼动了一下。说到底,既然阿鹰集团里有一个小伙选上了城里的议员,可见对那些顽固的大人们的儿,也是有了影响力的。‘暴动’对整个山脚的未来都会是卓有实效的,阿!其实,这‘暴动’将山脚人纵向的社会渠扫除掉,又将年轻人横向的渠牢牢地巩固了起来。阿,我想,在山脚长远展望的基础已经建起来了!S弟和阿鹰,他们悲惨地死了,可他们尽了职责!”
我回到家时,超级市场的天皇已经离开了仓房。那群孩们,本来一直在欣赏那断残垣以及地下室上面地板的裂,一俟黄昏降临,他们也立刻作鸟兽散,急急地沿着石路跑走了。我在孩的时候,山脚的孩们便是如此,除去祭祀之类特殊的日,只要黄昏一到,便立刻气吁吁地各回各家,全然不像“乡下”的孩,到了夜里,还要贪玩不止。今天的孩们是否是因为害怕树林里来的长曾我还不得而知,但他们仍旧不曾改掉这一习惯。
妻用从超级市场买来后攒起的面包和熏给我作了些三明治当晚饭,放在炉边的盘里,自己却横躺到里间,俨然一副专心保护腹内胎儿的模样。我用油纸包起三明治,到外的袋里面,绕到世田和,摸一瓶满满的威士忌和一个空酒瓶。我洗了洗空瓶,盛满,然而那却很快就冷却下来,像渗牙龈的冰一般。我早该想到,半夜里的寒风是相当地厉害,于是我打算除了自己正用的那条毯外,再从柜里把预备的拿几条来。我正蹑手蹑脚地从妻的旁边走过的时候,发现她原来并没有睡着。
“我想一个人考虑一会儿,阿,”她厉声说,好像我要找机会偷她的毯里面一样。“重新回想一下我们夫妻生活的许多细节,我看我受你的影响很多,也经常在你替我分担责任的前提下决断。如果你要抛弃谁,我总站在你这边,附和你支持你。可现在,我觉得很不安呢,阿。保育院的那个孩,还有我就要生下的这个孩,我都想自己承担起责任,不再靠你了。现在我就是这样想的。”
“是嘛,我的判断靠不住指不上嘛!”我畏缩地说了这一句,再也不说话了。我也想关到仓房的地下室里考虑一下。既然发现了新的证据,那么我必须打破自己的成见,对曾祖父的弟弟和鹰四行复审,这样,我才能够真正地理解他们。纵然这对于死人已无任何意义,但这却是我所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