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超级市场天皇的力量!他们重新有了勇气,就敢于这么想了:就算他是超级市场的天皇,·过·去也不过是朝鲜的伐木工一个,现在有了钱,才有了势力罢了!这样一来,他们立刻便振作起凌弱的蔑视心理和扭曲的利己心理,又跑去把电什么的抢个光了。一旦他们把敌人蔑视成可以恣意践踏的弱者,他们就能够最为无耻的事情。而今,超级市场的天皇是一个朝鲜人,这真正是一个最有利的因素。他们对自己每况愈下的悲惨生活已经看清楚了。从前在树林里,他们到自己是最悲惨的族,恐惧而怯懦。可是现在,他们唤起了战前和战争中他们对朝鲜人的优越的甜记忆。他们又一次发现,世上还有一叫朝鲜人的贱民,他们比自己还要悲惨,这想法得他们心旷神怡,他们开始觉得自己可真是一群者!只消把他们这苍蝇一样的格组织成一团,就能与超级市场的天皇继续对抗下去!他们自然是些渺小之极的苍蝇,可如果苍蝇的数量大,它们的力量也就会大得无边!”
“可是,你的苍蝇们就总也不会发现,你对山脚和‘乡下’的民众竟是如此蔑视?苍蝇也是可能对着你发动攻的啊。到那个时候,你的暴动岂不在所有方面全都完了?”
“这不过是你这个居临下的厌世者的错误估计,阿!”鹰四渐渐沉着起来。“经过这三天暴动,山脚已不是一的[[蝇派]];那些[[较为优越]]的蝇派,他们的意识也已经变了。这些人全是些山林地主。原来他们相信山脚的生活像现在这样令人窒息,就算洼地的所有村民全都搬走了或者全都死光了,也只有他们还可以等着树木成材,直到下一次采伐。可是,通过这次暴动,他们也亲见到了[[蝇派]]绝望的行动是多么可怕。这就是我们从万延元年暴动的历史教训里得来的会。而且就在他们——虽然这也是虚假的,但终归是——地觉悟到,超级市场天皇的‘亡灵’不过是个可怜的朝鲜人的时候,他们全都一下变成了忧国之士。他们无能的先辈用砍伐分山林所得的资金了县议会,没有任何现实的政治计划,只扮演了一个有地方规模的国中杰的人。其实,他们的心理反应和他们先辈如一辙。他们开始觉得,应该把山脚的经济权力收回到日本人的手里。要到这一,他们与之开战的敌人,应该是那个不手、不打领带,甚至不穿衬衫,只穿件老式晨礼服的、愚蠢的超级市场天皇。因此,他们要几个人钱,把超级市场连带抢劫的损失一起买下来,还想让山脚的那些关了门的商店店主共同经营。这个想法,已经变成了确实的计划。为实现这个计划,那个小住持心奔走,已经很有收获了。阿,那个住持可不单是个哲学家。他真有一要把自己的梦想付诸实现的革命家的情。还有,在这洼地上,他也是唯一的一个完全没有自私自利之心的人。他才是个好同志呢!”
“真的,他确实没有山脚村民们的私心。这是他们寺院里代代相传的任务嘛,阿鹰。不过,他不是像你这样满心蔑视山脚村民的人的真正的同志。”
“这就足够了。我是下这场成功暴动的领袖,就像战场上咱们的大哥一样,是个有能耐的作恶大王。哈哈,我不需要什么真正的同志。有表面上的合作者,也就足够了!”
“要是这样那也就罢了,阿鹰,那么,你就回你的战场去罢。我没心思和你同声笑。”我说着站起来。
“阿星怎么样了?替我安他一下。看到我们后,他憋着声音呕吐起来了。真是孩!”鹰四说着,径自跑走了。就在那时,我不禁确信:鹰四的“暴动”也许会成功。即便暴动自遭到了失败,鹰四大概也能够独自摆脱暴动末期的混,从洼地逃将去,与同样从自危机的沼泽中逃脱来的菜采一起,开始一新的充满日常平静的婚姻生活。这日常的平静,实在是一原暴徒的平静的日常生活,其中潜伏着超越了大的暴力经验的回忆。到那时,弟弟一定会最终填平本不明的[[某东西]]给他造成的自我罚的望与作为暴徒的自我觉之两者间的鸿沟,变成沉溺于平静的日常生活里的人吧。今天刚读过曾祖父弟弟的信札,这尤其令我信不疑。他不就是这样为一个绝望崩溃的暴动领袖,却一个人逃去,度过平静的晚年了吗!在我回到二楼以后,那个被他的守护神抛弃、继而遭到嘲骂的青年,依旧徒然贴在玻璃窗上,也不回地叹:
“这么多人踩来踩去,院里的雪全化了。我讨厌化得泥塘似的。汽车都给脏了,一办法也没有。我讨厌化得泥塘似的!”
半夜里,我和星男并排盖着毯,把冰冷的缩自己的膀臂,抵抗着大雪开化时人的寒气。正在翻来覆去的时候,妻突然默默地登上楼来。她确信我们在黑暗当中本没有睡着,就用疲惫无力的哑声叫起来:
“快到上房来。阿鹰要山脚的一个姑娘,把她给杀了。足球队员们全都不阿鹰,回家去了。明天,整个山脚的男人们都要来抓阿鹰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