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调查。那些参加了袭击、看着他被打死后逃回来的家伙们,当然不愿与S兄的遗嘱有什么关系,所以从他们那儿什么也没打听来。那些家伙们现在几乎都不在山脚了。还有人去了城里,成了职业罪犯。那是我中时,看到地方报纸上大篇幅的报得知的。当时我怀疑在袭击时会不会是那个家伙杀了朝鲜人,所以看了报纸上的照片上就明白了。杀人难不是容易成癖的吗?”
我想换个话题,使问题一般化,可是陷于恐慌中的妻却不合我,她执拗地追问想保持沉默的鹰四。
“阿鹰,在你梦幻的记忆里面,那是为什么?为什么呢?”妻又重复提问,迫他回答。
“梦幻的记忆?”鹰四发挥从幼时起并不属于他本来格的韧的忍耐力,开始说话了,但是他并没有充分地回答妻的提问。”在我的梦幻中,从未怀疑过S兄为什么非要承担那个任务。因为他完全是作为一个天生有牺牲神的英雄而存在于我梦幻中的。无论是在梦幻里还是在现实中,我从未像阿密那样用批判的目气看待他。现在甚至听到菜采嫂问为什么,我都到受了打击。为什么?这个问题在梦幻中没有必要问S兄。而且在二十年前的现实世界中,据阿密说,我嘴里满了糖,所以不可能问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呢?”遭到鹰四有礼貌的拒绝后,妻现在既不是问鹰四也不是问我,而是自己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这三个字又在她内心的空间里起一连串的回音,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呢?真可怕。一想到在宅邸的黑暗,一动不动地卧在那儿的年轻人圆圆的脊背,就让人害怕。我今天晚上肯定也会梦见到这个场面,并且和阿鹰一样,使它也扎在我的记忆中…”
我让弟弟把雪铁龙倒到住持所说的那家酒店兼杂货店的前面。我们先回到村公所广场,把车停在那儿说了一会儿话。我们买了一瓶廉价威士忌,走上了石板路。
一到家,妻上就开始喝起威士忌来。她没有理睬我和鹰四,沉默地面向地炉坐着。妻慢慢地、但又是确确实实地在醉意中消沉下去,使我想起第一次见到她喝醉了那天的情景。那天坐在书房里的妻和她现在确实明显地相似,山谷间不很节约但照明效果又不好的灯光和地炉的火光从两侧照着她;像从两侧夹击她一样。这一,通过观察鹰四的睛也能一目了然。第一次看见妻如此醉酒的鹰四,虽然假装不关心,但从他确实受了打击的睛里,我可以找那天我的一切情验。鹰四回国以来,妻在他面前经常喝醉,但那只不过是家人团聚时的内心的醉,而不是从妻的睛、肤的表层就能看得见的。她心灵、令人不愉快的影的醉,这就像通往螺旋式阶梯的楼梯似的。她了许多细汗,象虱一样密密麻麻地附在窄窄的额、黑圈周围和翘着的上以及脖颈上。妻睛红红的,已经不在我和鹰四所存在的引力范围中。就像汗慢慢在浸透着一样,妻慢慢地但又的的确确地沿着散发着劣质威士忌味的螺旋式阶梯,向那令人担心的心灵下去。
妻对外边的事情不闻不问,所以和星男一起回来的桃了晚饭。星男把发动机拆开运了回来,把土房间得满是像烟一样透明的淡淡的汽油味儿,在瘦骨嶙峋的四个孩的注视下,继续修理发动机。至少星男成功地使四个孩对他由反变成了敬意。我也觉得以前从没见过像他这样勤快的年轻人,于是放弃了对他的成见。自来到山谷后,星男就充满了自信,甚至让人觉他稽可笑的脸上表现一丽的调和。鹰四和我一边喝威士忌,一边横卧在一言不发的妻正对面,把死去的妹妹收集的唱片放在旧式手提留音机上放着听。利帕正在他一生中最后的音乐会录音里弹奏着肖的圆舞曲。
“妹妹听音乐的方法真是特别。她绝不放过一个音符,要把所有的音符都听个真切。不利帕弹得多快,妹妹都能听钢琴发来的每个音符,和弦也能分解来。妹妹告诉过我这张唱片的降E大调圆舞曲里有多少个音。我笨啊,就把数字记在本上,却给丢了。可妹妹的耳朵真叫绝了!”鹰四说。他声音低沉且嘶哑。我想,这大概是妹妹死后,弟弟一次主动提起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