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无法这么轻易的杀了军官，野间在我面前涕泪纵横的说着。

“这事或许并不罕见，可是我还是不能原谅。我愤慨不已，甚至想代替好友去报仇。由于野间也问起我的近况，我就把自己的事也告诉他，跟他比较起来，我的烦恼本不算一回事。

“当我说完时，野间的睛一亮。他说：‘喂，那个叫什么平本的家伙，就用我剩下的唯一一发弹解决掉吧。这样你就可以和那个女的在一起。相对的，我己经活不久了，等那个畜生拥有很多可以失去的东西时，你代替我杀了他好吗？’这是我的挚友字字血泪的呐喊。

“很烦恼。如果没有平本，我就可以顺利的娶富为妻，也可以把村田发动机纳为己有。同时这件事不怎么想，对老板、对富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我正年轻，力旺盛，也认为自己才能非凡，不让我一番大事业，实在没理。我有自信能让公司大展鸿图，甚至已经有了的腹案。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我又是如何烦恼的，即使一一代，各位想必也没兴趣听。总之平本死了，我得到了心的女人和村田发动机。当时到都有断腕的复员兵在火场废墟徘徊，每天都有好多孩饿死，大家却都无能为力。

“竭尽全力，把小小的乡下工厂发展为现在的滨氏柴油公司。唯有在这方面，我多少觉得有些自傲。可是即使我的西装逐渐变成上等货，但是在前的内袋里，一直放着野间给我的军官旧照片，还有写着他的地址的纸条。不用说，那个军官就是冈荣吉。”

幸三郎这时沉默了一阵，我立刻偷看了相仓久一。她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变化。

“我辗转听说冈开了公司，可是我丝毫不打算和他接。我的公司逐渐经营顺利，野间的事也变得仿佛年轻时的一场恶梦。穿着名贵的衣服在董事长室坐上十年后，很不可思议的，走的路、坐的椅，全都变得和以前没钱时不同，简直就像活在另一个世界，再也不会和过去贫困时代的东西重逢。我几乎开始有错觉，以为现在的地位全是靠自己的本领闯来的。可是，如果没有平本的死，村田发动机或许依然是个乡下小工厂，我应该也只是一个小职员。是我妻的死让我察觉到这一。

“果然不该坏事。我妻还不到该死的年纪，她是病死的，而且死因一直不确定。我到野间从地下传来的讯息，他好像是在促我。

“那时，冈的公司也逐渐上了轨。我尽可能用不刻意的方式接近他。对他来说，这大概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吧。

“接下来的事各位都知了。我隐居起来，盖了这栋奇怪的屋。大家都以为这只是狂人的疯狂之举，可是我却有一个明确的目的。正如这位先生昨晚所说。

“我虽然犯了罪，可是也从中得到一些收获。前几天我听华格纳时才发现，我过了这么多年大声也不敢的生活，耳边听到的都是谎言，简直就像被泥封住一样。我旁有无数的应声虫，对我说的话，全是奉承拍，令人倒尽胃。不过我认为我己经成功的敲碎了其中的一分。年轻时围绕我的真实又回来了。你上次不是说过什么JumpingJack吗？”

“是JumpingJackFlash。”御手洗说。

“傀儡人偶的短暂真实，那不是雷姆，是我自己。这二十年来我的生活，就算叫我的人偶来也可以胜任。只有刚开始有创造，之后就像个雪人似的，虽然我刚才形容得很好听，但那绝不是好的差事。我只想尽快找回自我。找回过去那有好友，很纯粹，令人目眩的自我。所以我履行了约定。四十年前，和无可取代的‘自己’所的约定。”

众人皆无言。这是成功可能要付的代价。

“换是我，才不会去它呢。”

金井男突然说这句很像他会说的话。从我的位置可以看到初江了一下他的腰，叫他闭嘴，可是他却不加理会。他大概认为这是他表现男气概的时候吧。

“要是我才不会那么老实呢。这个社会本来就是互相欺骗。不，这不是一般说的那坏的意思，欺骗也是一艺术，一工作。上班族要是不说谎，本没法工作。这有时候也是一善意，不是吗？

“比方说医生骗胃癌病人说是胃溃疡，有人会因为这样而怪他吗？病人虽然死了，可是他以为自己是胃溃疡恶化而死，没有得到可怕的癌症，啊，真是幸运，这一生真幸福啊，病人到死都是这么想着。你的朋友也一样。他相信自己的朋友会替他杀了那个畜生，安详的死了。这跟曾癌病人有什么不同？你必须坐在滨氏柴油公司的董事长宝座上，所以你坐了，并没有伤害任何人。

“其实我也没尊敬过冈，也常想掉那个臭老。可是这个世界就是互相欺骗，还不如利用这个家伙到死，他的骨髓，这样还比较划算。我认为，其实你也应该这么。”

“金井先生，”幸三郎说“今晚各位的这…该怎么说呢…不可思议的善意，令我很动。以前我坐在董事长室时，从来会过这滋味。也许你说的没错。可是野间是裹着牢房里的薄毯死掉的。一想到这个，我就无法继续安心睡在名贵的床上。”

不知不觉中，天己经亮了，风也停了，屋外一片宁静，雪也不再飞舞。从会客室的窗望去，蓝的天空中没有一片云朵。

客人默默坐了一会儿，终于三三两两的站起来，向幸三郎一鞠躬后，为了结束这个异常的年假各自回房准备去了。

“对了，御手洗先生。”幸三郎似乎想起了什么。

“啊？”御手洗茫然的应。

“你知那个的解答吗？你应该听饲说过了吧？就是我题给他们猜的坛之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