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就把镜一摔，心里说：都是这镜害我的！我要不是镜骗我，搽粉抹胭脂，人家也不来撩我，我也惹不了这些烦恼。我是个闺女，

们，所以吐不来，前我只要略为撩拨他们下，一定上钩。待他们把冤钱过了，我再同三爷漫慢的受用，正中了三爷老太大的第一策，岂不大妙？

“想到这里，把前两天的愁苦都一齐散尽，很是喜。停了一会，我想两个人里，找谁好呢？大爷汇票庄，钱便当，找他罢；又想老西儿的脾气，不卡住脖儿梗是不钱的，过之后，还要疼：明儿将来见了衣裳，他也说是他的；见了件，也要说是他买的，唧唧咕咕，絮叨的没有完期。况且醋心极大，知我同三爷真好，还不定要唧咕什么样来才罢呢！又鸦片，一嘴的烟味，比粪还臭，教人怎么样受呢？不用顾了前，以后的罪不好受。算了罢，还是五爷好得多呢。又想五爷这个人，专吃羊。自从那年县里告示，禁宰耕，他们就只好专吃羊了。吃的那一的羊膻气，五六尺外，就教人作恶心，怎样同他一被窝里睡呢，也不是主意！又想除了这两个呢，也有得起钱的，大概不像个人样；像个人约呢，都没有钱。我想到这里，可就有醒悟了。大概天老爷看着钱与人两样都很重的，所以给了他钱，就不教他像人；给了他个人，就不教他有钱：这也是不错的理。后来又想任三爷人才极好，可也并不是没有钱，只是拿不来，不能怨他。这心可就又迷回任三爷了，既迷回了任三爷，想想还是刚才的计策不错，他呢呢，将就几天让他把钱够了，我还是跟任三爷快乐去。看银同任三爷面上，就受几天罪也不要的。这又喜起来了，睡不着，下炕剔明了灯，没有事拿把镜自己照照，觉得如，面似挑，同任三爷过对儿，真正谁也委曲不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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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得意的时候，坐在椅上倚在桌上，又盘算盘算想：这事还有不妥当。前儿任三爷的话不知真是老太太的话呢，还是三爷自家使的坏呢？他有一句话很可疑的，他说老太太说，‘你正可以拿这个试试他的心’，直怕他是用这个毒着儿来试我的心的罢？倘若是这样，我同爷、爷落了，他一定来把我痛骂一顿，两下绝。嗳呀险呀！我为三爷垢忍污的同落，却又因亲近，得罪了三爷，岂不大失算吗？不好，不好！再想看三爷的情形，断不忍用这个毒着下我的手，一定是他老太太用这个着儿破三爷的迷。既是这样，老太太有第二条计预备在那里呢！倘若我与爷、爷落了情，三爷一定装不知，拿二千银票来对我说：‘我好容易千方百计的凑了这些银来践你的前约，把银给你，自己去采办罢。’这时候我才死不得活不得呢！到临了，他总得知真情，他就把那二千银票扯个粉碎，赌气走了，请教我该怎么样呢？其实他那二千的票，老早挂好了失票，虽然扯碎票，银一分也损伤不了；只是我可就没法人，活臊也就把我臊死了！这么说，以前那个法可就万用不得了！

“又想，这是我的过虑，人家未必这么利害，又想就算他下了这个毒手，我也有法制他。什么法呢？我先同商议，等有了眉目，我推说我还得跟父母商议，不忙作定，然后把三爷请来，光把没有钱不能办的苦告诉他，再把为他才用这忍垢纳污的主意说给他，请他下个决断。他说办得好，以后他无从挑；他说不可以办，他自然得给我个下落，不怕他不想法去，我不赚个以逸待劳吗？这法好的。又想，还有一事，不可不虑，倘若三爷竟说：‘实在筹不款来，你就用这个法，不他也罢，也罢，只要他拿这宗冤钱来，我就让他一地也不要。’自然就这么办了。可是还有那朱六爷，苟八爷，当初也过几个钱，你没有留过客，他没有法想；既有人打过客，这朱爷、苟爷一定也是要住的了。你敢得罪谁呢？不要说，这打客的一住，无论是是，他要住多少天，得陪他多少天，他要住一个月两个月，也得陪他一个月两个月；剩下来日，还得应酬朱苟。算起来一个月里的日，被朱苟占去二十多天，到任三爷不过三两天的空儿；再算到我自己上，得忍八九夜的难受，图了一两夜的快乐，这事还是不的好。又想，嗳呀，我真昏了呀！不要说别人打客，朱苟要来，就是三爷打客，不过面大些，他可以多住些时，没人敢撑他；可是他能常年在山上吗？他家里三就不要了吗？少不得还是在家的时候多，我这里还是得陪着朱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