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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3/3)

搀着那少年,朝东望着说话呢。老残走到跟前,把那少年一看,不觉大笑,说:“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哟!你怎么不坐轿,走了来吗?快回去罢。”环翠;“他师父说,教他一直送我们上山呢,”老残:“那可使不得,几十里地,跑得了吗?”只见逸云笑说:“俺们乡下人,没有别的能耐,跑路是会的。这山上别说两天一个来回,就一天两个来回也累不着。”

德夫人向慧生、老残:“您见那山涧里一片红吗?刚才听逸云师兄说,那就是经石峪,在一块大磐石上,北齐人刻的一《金刚经》。我们下去瞧瞧好不好?”慧生说:“哪!”逸云说:“下去不好走,您走不惯,不如上这块大石上,就都看见了。”大家都走上那路东一块大石上去,果然一行一行的字,都看得清清楚楚,连那“我相人相众生相”等字,都看得来。德夫人问:“这经全吗?”逸云说:“本来是全的,历年被山冲坏的不少,现在存的不过九百多字了。”德夫人又问:“那北边有个亭什么的?”逸云说:“那叫晾经亭,仿佛说这一经晾在这石上似的。”

说罢各人重复上矫,再往前行,不久到了柏树。两边都是古柏柯,不见天日。这柏树有五里长,再前是云在桥了。桥上是一条大瀑布冲下来,从桥下下山去。逸云对众人说:“若在夏天大雨之后,这却不从桥下过,从山上下来力量过大,径到桥外去;人从桥上走,就是从瀑布底下钻过去,这也是一有趣的奇景。”

说完,又往前行,见面前有“回岭”三个字,山从此就险峻起来了。再前,过二天门,过五大夫松,过百丈崖,到十八盘。在十八盘下,仰看南天门,就如直上直下似的,又像从天上挂下一架石梯似的。大家看了都有些害怕,轿夫到此也都要吃袋烟歇歇脚力。环翠向德夫人:“太太您怕不怕?”德夫人:“怎么不怕呢?您瞧那南天门的门楼,看着像一尺多,你想这够多么远,都是直上直下的路。倘若轿夫脚底下一,我们就成了酱了?想都不成。”逸云笑:“不怕的,有娘娘保佑,这里自古没闹过,您放心罢。您不信,我走给您瞧。”说着放开步,如飞似的去了。走得一半,只见逸云不过有个三四岁小孩大,看他转过来,面朝下看,两只手招。德夫人大声喊:“小心着,别栽下来!”那里听得见呢?看他转,又望上去了。这里轿夫脚力已足,说:“太大们请上轿罢。”德夫人袖中取,来对环翠:“我教你个好法,你拿手绢上,死活存亡,听天由命去罢。”环翠说:“只好这样。”当真也取块帕遮上,听他去了。

顷刻工夫已到南天门里,听见逸云喊:“德大太,到了平地啦,您把手帕去了罢!”德夫人等惊魂未定,并未听见,直至到了元宝店门停了轿。逸云来搀德夫人,替他把绢除下。德夫人方立起来,定了定神,见两都是平地,同街一样,方敢挪步。老残也替环翠把绢除下,环翠回了一气说:“我没摔下去罢!”老残说:“你要摔下去早死了!还会说话吗?”两人笑了笑,同店去。原来逸云先到此地,分付店家将后房打扫净,他复往南天门等候轿,所以德夫人来时,诸亭俱己齐备。这元宝店外面三间临街,有柜台发卖香烛元宝等件,里边三间专备香客住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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