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宋公子蹂躏优昙hua　德夫人怜惜灵芝草

话说老残把个靓云说得甚为郑重，不由德夫人听得诧异，连环翠也听得傻了，说dao：“这屋子想必就是靓云的罢？”老残dao：“可不是呢，你不见那对子上落的款吗？”环翠把脸一红，说：“我要认得对子上的款，敢是好了！”老残dao：“你看这屋子好不好呢？”环翠dao：“这屋子要让我住一天，死也甘心。”老残dao：“这个容易，今儿我们大家上山，你不要去，让你在这儿住一夜。明天山上下来再把你捎回店去，你不算住了一天了吗？”大家听了都呵呵大笑。德夫人说：“这地不要说他羡慕，连我都舍不得去哩！”

说着，只见门帘开chu1，进来了两个人，一se打扮：穿着二蓝摹木缎羊pi袍子，玄se摹本pi坎肩，剃了小半个tou，梳作一个大辫子，搽粉点胭脂，穿的是挖云子镶鞋。进门却不打稽首，对着各人请了一个双安。看那个大些的，约有三十岁光景；二的有二十岁光景。大的长长鸭dan脸儿，模样倒还不坏，就是脸上粉重些，大约有点烟se，要借这粉盖下去的意思；二的团团面孔，淡施脂粉，却一脸的秀气，yan睛也还有神。各人还礼已毕，让他们坐下，大家心中看去：大约第二个是靓云，因为觉得他是靓云，便就越看越好看起来了。

只见大的问慧生dao：“这位老爷贵姓是德罢？您是到那里上任去吗？”慧生dao：“我是送家眷回扬州，路过此地上山烧香，不是上任的官。”他又问老残dao：“您是到那儿上任，还是有差使？”老残dao：“我一不上任，二不当差，也是送家眷回扬州。”只见那二的说dao：“您二位府上都是扬州吗？”慧生dao：“都不是杨州人，都在扬州住家。”二的又dao：“扬州是好地方，六朝金粉，自古繁华。不知dao隋堤杨柳现在还有没有？”老残dao：“早没有了！世间那有一千几百年的柳树吗？”二的又dao：“原是这个dao理，不过我们山东人xing拙，古人留下来的名迹都要点缀，如果隋堤在我们山东，一定有人补zhong些杨柳，算一个风景。譬如这泰山上的五大夫松，难dao当真是秦始皇封的那五棵松吗？不过既有这个名迹，总得zhong五棵松在那地方，好让那游玩的人看了；也可以助点诗兴；乡下人看了，也多知dao一件故事。”

大家听得此话，都吃了一惊。老残也自悔失言，心中暗想看此吐属，一定是靓云无疑了。又听他问dao：“扬州本是名士的聚chu1，像那‘八怪’的人wu，现在总还有罢？”慧生dao：“前几年还有几个，如词章家的何莲舫，书画家的吴让之，都还下得去，近来可就一扫光了！”慧生又dao：“请教法号，想必就是靓云罢？”只见他答dao：“不是，不是。靓云下乡去了，我叫逸云。”指那大的dao：“他叫青云。”老残cha口问dao：“靓云为什么下乡？几时来？”逸云dao：“没有日子来。不但靓云师弟不能来，恐怕连我这样的乏人，只好下乡去哩！”老残忙问：“到底什么缘故？请你何妨直说呢。”只见逸云yan圈儿一红，停了一停说：“这是我们的丑事，不便说，求老爷们不用问罢！”

当时只见外边来了两个人，一个安了六双杯箸，一个人托着盘子，取chu八个菜碟，两把酒壶，放在桌上。青云立起shen来说：“太太老爷们请坐罢。”德慧生dao：“怎样坐呢？”德夫人dao：“你们二位坐东边，我们姐儿俩坐西边，我们对着这月dong窗儿，好看景致。下面两个坐位，自然是他们俩的主位了。”说完大家依次坐下，青云持壶斟了一遍酒。逸云dao：“天气寒，您多用一杯罢，越往上走越冷哩！”德夫人说：“是的，当真我们喝一杯罢。”

大家举杯替二云dao了谢，随便喝了两杯。德夫人惦记靓云，向逸云dao：“您才说靓云为什么下乡？咱娘儿们说说不要jin的。”逸云叹口气dao：“您别笑话！我们这个庙是从前明就有的，历年以来都是这样。您看我们这样打扮，并不是像那倚门卖笑的娼ji，当初原为接待上山烧香的上客：或是官，或是绅，大概全是读书的人居多，所以我们从小全得读书，读到半通就念经典，zuo功课，有官绅来陪着讲讲话，不讨人嫌。又因为尼姑的装束颇犯人的忌讳，若是上任，或有甚喜事，大概俗说看见尼姑不吉祥，所以我们三十岁以前全是这个装束，一过三十就全剃了tou了。虽说一样的陪客，饮酒行令；间或有喜huan风liu的客，随便诙谐两句，也未尝不可对答。倘若停眠整宿的事情，却说是犯着祖上的清规，不敢妄为的。”德夫人dao：“然则你们这庙里人，个个都是chu1女shenti到老的吗？”逸云dao：“也不尽然，老子说的好：‘不见可yu，使心不luan。’若是过路的客官，自然没有相干的了。若本地绅衿，常来起坐的，既能夹以诙谐，这其中就难说了！男女相爱，本是人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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