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矣。且秦而赵弱，大王遣一介之使至赵，赵立奉璧来；今以秦之而先割十五都予赵，赵岂敢留璧而得罪于大王乎？臣知欺大王之罪当诛，臣请就汤镬，唯大王与群臣熟计议之！”秦王与群臣相视而嘻，左右或引相如去；秦王因曰：“今杀相如，终不得璧也，而绝秦赵之；不如因而厚遇之，使归赵。赵王岂以一璧之故欺秦邪？”卒廷见相如，毕礼而归之。

太史公曰：知死必勇，非死者难也，死者难。方蔺相如引璧睨，及叱秦王左右，势不过诛；然士或怯懦而不敢发。相如一奋其气，威信敌国，退而让颇，名重太山，其智勇，可谓兼之矣。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既罢，归国，以相如功大，拜为上卿，位在廉颇之右。廉颇曰：“我为赵将，有攻城野战之大功，而蔺相如徒以为劳，而位居我上；且相如素贱人，吾羞不忍为之下。”宣言曰：“我见相如，必辱之。”相如闻，不肯与会，相如每朝时，常称病，不与廉颇争列。已而，相如，望见廉颇，相如引车避匿，于是舍人相与谏曰：“臣所以去亲戚而事君者，徒慕君之义也。今君与廉颇同列，廉君宣恶言，而君畏匿之，恐惧殊甚，且庸人尚羞之，况于将相乎？臣等不肖，请辞去。”蔺相如固止之，曰：“公之视廉将军孰与秦王？”曰：“不若也。”相如曰：“夫以秦王之威，而相如廷叱之，辱其群臣，相如虽驽，独畏廉将军哉！顾吾念之，秦之所以不敢加兵于赵者，徒以吾两人在也。今两虎共斗，其势不俱生。吾所以为此者，以先国家之急而后私雠也。”廉颇闻之。袒负荆，因宾客至蔺相如门谢罪，曰：“鄙贱之人，不知将军宽之至此也。”卒相与，为刎颈之。

其后秦伐赵，石城；明年，复攻赵，杀二万人。秦王使使者告赵王，与王为好会于西河外渑池。赵王畏秦，毋行。廉颇蔺相如计曰：“王不行；示赵弱且怯也。”赵王遂行，相如从。廉颇送至境，与王诀曰：“王行，度里会遇之礼毕，还，不过三十日；三十日不还，则请太为王，以绝秦望。”王许之，遂与秦王会渑池。

秦王饮酒，酣，曰：“寡人窃闻赵王好音，请奏瑟。”赵王鼓瑟，秦御史前书曰：“某年月日，秦王与赵王会饮，令赵王鼓瑟。”蔺相如前曰：“赵王窃闻秦王善为秦声，请奉盆缶秦王，以相娱乐。”秦王怒，不许。于是相如前缶，因跪请秦王，秦王不肯击缶。相如曰：“五步之内，相如请得以颈血溅大王矣。”左右刃相如，相如张目叱之，左右皆靡。于是秦王不怿，为一击缶；相如顾召赵御史书曰：“某年月日，秦王为赵王击缶。”秦之群臣曰：“请以赵十五城为秦王寿。”蔺相如亦曰：“请以秦之咸为赵王寿。”秦王竟酒，终不能加胜于赵，赵亦盛设兵以待秦，秦不敢动。

相如既归，赵王以为贤大夫，使不辱于诸侯，拜相如为上大夫。秦亦不以城予赵，赵亦终不予秦璧。